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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
见过夫妻吵架捧着字典吵的吗?这就是我和丈夫结婚之初的一道风景。丈夫
该算是有耐心的人。当我张囗结舌说不上来的时候, 他会等我查完字典, 然後
以他那地道的母语言简意赅地回敬我一句. 我心里这份气, 从前在国内虽不是伶
牙俐齿, 但也不曾有表达困难.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, 窝火. 自己就先哭起来. 丈
夫总说: "我哪里做得不对? 你为什麽有这样反应. " 然後让我自生自灭, 哭透
拉倒. 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, 一定要尽快过英语这一关.
书买了不少, 每天一课. 丈夫晚上检查作业外加为他读报纸. 不到一年, 我的囗语进展飞速. 他的亲友不再说我内向, 安静.
但问题很快出现了. 先是中秋节打电话给我父母. 妈妈问: "吃月饼没有?" 我说: "买了两块. 一块是枣泥儿的, 一块是...
" 我一下子想不起来 "Lotus Seed" 中文该怎样翻译, 问: " 妈, 荷花里面的籽叫什麽了?" 妈妈在地球那面大惊: "叫莲子.
女儿呀!可不能把中文忘了呀! ... " 後来, 一次在蒙市问路. 进到一家店, 前台的一位女士很热心, 仔细向我指点并不断地在纸上画着草图.
我们交谈正欢, 从里面出来一位年纪半百的先生. 他走过来劈头就问我: "是中国人吗?" 我愣了一下, 说: "Yeah.
" 他愤愤地又说: "会讲中文吗?" 我说: "Yeah. " 这时我突然意到他在讲中文. 我和那女士一直在用英文交谈而不自知. 於于是我赶紧用中文说:
"我会讲中文. " 他似乎更加生气, 说: "会讲中文, 就用中文说话!" 我直直地呆在那里. 刚到美国时,
我真的不太喜欢中文电视频道里一些人中英叁半的讲话方式, 没想到自己这样快也变成了 "假洋鬼子" . 我讪讪地离开了那家店. 坐进汽车,
丈夫问结果. 听到他讲英文, 我象受到刺激一样.
四年匆匆过去了. 难得丈夫有兴趣学中文. 中文于我已经那样合情合理, 没有丝毫疑问. 丈夫却象六岁孩童, 问题和评论多多: "噢.
家字原来是房子底下一头猪. " 我想想, 难怪我小的时候妈妈总说: "我收拾好的家, 你们一回来就变猪窝. " 丈夫一会儿又叫:
"哈!妈字是一个女人加匹马. " 我听後的感受就象关于门前那棵花树, 天天经过不觉什麽, 偶尔定心一看才发现它的美艳. 中文是那麽思路精巧!
我要借题发挥一下, 说: "是呀. 妈妈就是家里那个辛苦做事的女人, 象匹马一样工作. " 丈夫听後无语. 一会儿他写了个 "男马" , 问:
"这是爸字吗? " 我看了大笑. 不过在美国这个女权发达社会里, 此字不无道理, 不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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